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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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楚韻和秦椿帶著一只因為“靈車漂移”版飆車魂已經差不多飛了一半的周舒奇以及莫名焦躁的卿寶接到了沈青浩和半昏迷狀態的梅筠楓， 周舒奇尚且抱著垃圾桶與它難舍難分，就忽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眩暈，又很快被什麽遮擋住了。
這感覺來去匆匆， 以至於他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的垃圾桶兄弟， 擡頭看了過去， 於是正巧看到了連退三步的楚韻和秦椿，以及被沈青浩抱在懷中的梅筠楓。
他並不懂他們特能者的常識， 但看楚韻和秦椿的臉色， 想也知道這兩人現在狀態大約不怎麽好， 而對他影響輕微大約是因為他只是個普通人吧。
雖然十分想知道梅筠楓的情況， 但周舒奇還是忍耐住沒有上前大驚小怪地添亂。從昨晚開始，網上炸得是翻天覆地，人心惶惶，好在到底政府與基特局還是聯合發出了聲明， 終於在兩小時前放開， 告知了民眾特能的存在並進行了基礎科普。
得益於華區日常的行政穩定與民眾對官方的信任， 以及昨晚那些特能爆炸的城市後續處理得當， 雖然有一些傷亡，但並未造成太過劇烈的恐慌。
在網上大放厥詞、陰謀挑事、渾水摸魚的， 到底也沒有多少真的有膽子拿自己的性命做賭註，哪怕在網上叫囂了一萬句，稱政府對民眾隱瞞，必定有有見不得人的內幕， 求庇護時卻比誰沖得都快。
梅筠楓只給他匆匆發了一句緊急任務、並讓他帶著卿寶去找秦椿時，周舒奇就察覺有些不對， 這一宿下來他抱著手機毫無困意，總感覺嗅到了一種不詳的氣息。
他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凡人， 但總歸也是跟在閻王身邊的人，這樣多的大都市同時爆發的襲擊，顯然是有所預謀，然而這樣虎頭蛇尾的一次攻擊，在沒有後續的情況下，看起來就像是為了向大眾捅出特能的存在。
雖然新聞上統計的傷亡人數合在一起看起來似乎十分慘重，且事故發生在所有大都市的市中心，總是要對人沖擊重上許多的。於是人心惶惶一時動蕩，劇組今日收工，想必全國除了體制內成員基本都要停擺至少一天，看起來事態頗為嚴重，但細想想就知道，這並未對華區產生根基上的動搖。
甚至如果政府與基特局處置妥當，安排合理，化解危機，華區能夠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平穩過渡讓人們接受普通人與特能著和平共處的大區。
那些幕後動手之人，不論什麽目的，當真會有這麽好心、後續乏力嗎？
他不由得想起去年那場古偶輿論之戰，對方這位營銷天後一開始下的水軍看起來不痛不癢的，找到的那些“黑料”也純屬胡編亂造，存在著極其明顯的漏洞，但凡是個智商不為負數的人都會覺得莫名其妙，反而會激起叛逆心，幫著梅筠楓虐上一批粉。
當時梅筠楓就曾經對他說過，永遠不要寄希望於敵人的失智，但凡發現一個無往不利的敵人突然出現了慘不忍睹的明顯疏漏，都代表著後續完美閉合的疾風驟雨。
那麽，梅筠楓又一次的重傷而歸也代表著疾風驟雨的一環嗎？而這一次，還有時間給他慢慢調養嗎？他能不能恢覆如初，即使能，在他休養的這段時間，真的不會再有什麽雪上加霜的嗎？
他一方面胡思亂想，一方面又知道自己考慮得實在多餘，畢竟他這種一知半解的普通人能想到的，政府必定早就想得無比周到詳盡了。
而說到底，他私心擔心的也唯有一件事：梅筠楓將何去何從？
畢竟剛才程庭蕭給楚韻與秦椿發來的消息提醒他們守好梅筠楓與沈青浩，無論誰來都不能掉以輕心，哪怕是基特局的人，憑他對那位程局的了解，這句話絕非空穴來風。
他想得太入神，一時忘記了自己還在地上蹲著，徑直給後面早就等不及的卿寶當了個高度正好合適的踏板，在他背上重重一踩就地跳到了沈青浩肩上。
落腳之輕，簡直連沈青浩肩頭的線頭都沒驚擾一點，周舒奇目瞪口呆半響，對這位長公主雙標的本事讚嘆得無以覆加，感情這位也知道什麽叫做輕盈。
沈青浩摸了下焦急的卿寶，大戰後他這衣衫襤褸得簡直可以去競選丐幫掌門人了，渾身風塵仆仆血跡斑斑，無處不顯示著什麽叫做狼狽落魄。
而楚韻和秦椿身為高級特能者，也能感覺得愈發明顯。
剛剛沈青浩撕開空間出來的時候，那一瞬間空間交互令梅筠楓的精神波動直接沖擊著他們，那是一種混亂孤寂的百味雜陳，盡管宇宙天地浩瀚無垠幾乎窮途末路行至盡頭的渺遠，無端令人生出一種寂寥的悲意。
盡管很快就被沈青浩以同頻共振的波動場覆蓋了起來，可這新覆蓋的場也並未好到哪裏去，只不過是可控柔和了許多，卻帶著流心的苦澀與悵然。
雖然並未抵達這種層次，但他們卻都覺得這一刻沈青浩身上有什麽變了，就仿佛是一抔淡雅高遠的新雪，忽地落入了人間，變得沈凝又真實了許多，沾染上了塵俗，漸漸變成了一座無聲佇立在世間的冰雪城堡。
沈默又疲憊，飽經風霜，像是經歷了無數光陰，又格外可靠了許多。是因為舒錦衾和夢寒嗎？
楚韻莫名其妙地睡將過去，一醒來便翻天覆地了，眼睜睜地看到夢寒登上了通緝令，她莫名其妙，都來不及覺得荒謬，就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的顫栗，感受到了那莫名其妙的“最強者誕生”的訊息。
來自特能者的基因表達瘋狂地對她發出警示，將這個最強者視為無比緊要的威脅，讓她用了好一會兒才把波動的心境平覆下來。
她便在這時眼睜睜地看到舒錦衾與夢寒並排登上了烈士名單，後臺上見了鬼地一行行地書寫著過去的行動記錄，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什麽迷域之中，或者無知無覺地掉入了什麽制作幻想的特能事件中。
夢寒分明剛才還和她一起進了療愈室，怎麽可能就沒有了呢？
直到現在她才終於相信了這個事實：“夢寒是真的……”
沈青浩一頷首，疲倦地肯定了她的說法：“她放倒你之前，應該給你留了些什麽。”
楚韻一直握著的掌心攤開，不再以特能抵抗，一朵藍色的冰花飛上了她的頭發，在馬尾處安家落戶，一股沁涼直沖大腦，徑直給她塞了一本“夢某人打架本領大集”。
冰花輕輕在她頭上顫了兩下，也不知是鼓勵她學有所成，還是督促她多加練習，只是一句離別之言都沒有。
“她見慣了離別，大概也並不喜歡離別，她沒有遺憾。”
沈青浩低低地咳嗽了兩聲，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反倒令他更加清醒了。
他將卿寶安置回到楚韻懷裏：“如你們所見，梅處長現在正在混亂的晉級狀態，是否能夠恢覆神智並不能夠輕易下定論，我現在要幫他恢覆，因此無法分神。唯一能夠向你們保證的是，如果最後我終究沒能讓他恢覆，我不會讓他傷害到別人。”
“那份警示你們兩個也都收到了，所以你們應當知道，有這個感應定位器在，很快就會所有一批特能者找上我我們。
而我現在並沒有什麽人敢相信，因此如果你們留下來，那就代表著不僅違背了基特局的指令，還要隨時面對從無數地方趕過來的高手。基特局不會派遣什麽幫手，如果來人，最有可能的是奉了剿滅我們的命令，對你們並不會手下留情。”
楚韻明白他在等著他們做選擇，如果他們選擇離開，那麽就把卿寶一起帶走，他將一切危險利害都講得清楚明白，並不強求他們留下。
他們兩個中，楚韻是現任指揮處副處長，沈青浩現在與領導產生分歧，如果永遠不回來，那麽楚韻便會是新任的指揮處處長；而秦椿不消說，秦局長的寶貝疙瘩，只要長成，保他在基特局中一路順風順水，不成問題。
從任何一個利益角度來說，他們似乎都沒有什麽理由與上層鬧掰，自毀前程，並且隨時有生命危險。他們一個一級文職，一個一只腳踏入一級的防禦系，連一個攻擊能力強勁的人都沒有，只要來上一個高手就能讓他們全軍覆沒。
他們這三腳貓功夫立在全球特能者的靶子定位旁邊就像是在進行一場全球的真人狩獵游戲了，只不過他們是無路可退的獵物。
而楚韻不過是在沈青浩手下幹了兩年活，也並未有過什麽極其特殊的超過上下級關系曾經生死與共過的牽絆；秦椿甚至也就在梅筠楓手下幹了幾個月，他自己也不是察覺不出，梅筠楓很多時候只是拿他當個解悶的小孩來逗，讓他參與到行動處的決策中來更多的是看在秦局的份上。
於情於理，他們似乎都並不應該留下。
可這一生中總該有什麽是摒除一切利害考量隨心去做的。楚韻苦笑了下，早知道如此，她當初就不該得過且過，擁有著能夠進攻的特能，卻嫌行動處太過辛苦太過刺激果斷躺平鹹魚，以至於現在兩眼一黑。
不過如果她只是行動處普通一員，倒也不會和兩個處長有什麽交集，說不定現在還要聽命圍剿他們呢。這樣看來，命運的際遇往往都是註定好了的。
“既然夢寒都教我怎麽打近戰遠戰了，這麽寶貴的實戰機會，我當然不能錯過，過了這個村，我去哪兒找這麽多生死不論的特能者給我當磨刀石？”
楚韻直接將上面對她call個不停的基特局後臺卸載，瀟灑地將手機也扔到了周舒奇懷裏：“辛苦周哥幫我保存一下了，以後我沒了基特局的編制，也不知道沈哥和梅哥會不會一起從娛樂圈失業，帶著我也失業。小門小戶的，實在是窮得欲哭無淚，可沒錢再買新手機了。”
她說得嘆息，卻帶著一種從未煥發過的鬥志，似乎有什麽奇異的能量從她體內喚醒。
她當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當個普普通通的穩定鹹魚打工人，混吃等死，對於成為特能高手掌控權力沒有半點想法，這會兒卻驀然覺得，叛逆一次，將所有都拋掉，痛痛快快地放手大幹一場居然是這樣的快意。
秦椿楞了下，他作為一個標準的特三代，實在是對失業的愁苦沒什麽了解，但忽然又想到，做出選擇後大概秦家也會和他切割，那麽他還不如楚姐有自己的存款，簡直是一窮二白了，於是當即如法炮制。
“我覺得今天之後，梅哥一定能對我刮目相看的，”他一想想就很高興，“我的偶像啊，說不定梅哥還能收我為徒呢。”
周舒奇抱著兩個手機，可憐無比地明白了自己這種拖後腿的是肯定不能在現場守著的，是以深深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於一個普通人的惡意，於是只好淒苦無比地打算從楚韻懷裏接過卿寶，打算與貓相對痛哭。
可惜他撲了個空，楚韻謹守男女大防，向後退了三步，而卿寶早就利落地跳回到了沈青浩的肩頭，對著這個沒用又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中年男人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保持著優雅，堅決地表達了自己可以留下的想法。
沈青浩若有所思地看看卿寶，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留下來。
周舒奇：“……”
這年頭連貓都比他有用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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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韻和秦椿帶著一只因為“靈車漂移”版飆車魂已經差不多飛了一半的周舒奇以及莫名焦躁的卿寶接到了沈青浩和半昏迷狀態的梅筠楓， 周舒奇尚且抱著垃圾桶與它難舍難分，就忽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眩暈，又很快被什麽遮擋住了。
這感覺來去匆匆， 以至於他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的垃圾桶兄弟， 擡頭看了過去， 於是正巧看到了連退三步的楚韻和秦椿，以及被沈青浩抱在懷中的梅筠楓。
他並不懂他們特能者的常識， 但看楚韻和秦椿的臉色， 想也知道這兩人現在狀態大約不怎麽好， 而對他影響輕微大約是因為他只是個普通人吧。
雖然十分想知道梅筠楓的情況， 但周舒奇還是忍耐住沒有上前大驚小怪地添亂。從昨晚開始，網上炸得是翻天覆地，人心惶惶，好在到底政府與基特局還是聯合發出了聲明， 終於在兩小時前放開， 告知了民眾特能的存在並進行了基礎科普。
得益於華區日常的行政穩定與民眾對官方的信任， 以及昨晚那些特能爆炸的城市後續處理得當， 雖然有一些傷亡，但並未造成太過劇烈的恐慌。
在網上大放厥詞、陰謀挑事、渾水摸魚的， 到底也沒有多少真的有膽子拿自己的性命做賭註，哪怕在網上叫囂了一萬句，稱政府對民眾隱瞞，必定有有見不得人的內幕， 求庇護時卻比誰沖得都快。
梅筠楓只給他匆匆發了一句緊急任務、並讓他帶著卿寶去找秦椿時，周舒奇就察覺有些不對， 這一宿下來他抱著手機毫無困意，總感覺嗅到了一種不詳的氣息。
他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凡人， 但總歸也是跟在閻王身邊的人，這樣多的大都市同時爆發的襲擊，顯然是有所預謀，然而這樣虎頭蛇尾的一次攻擊，在沒有後續的情況下，看起來就像是為了向大眾捅出特能的存在。
雖然新聞上統計的傷亡人數合在一起看起來似乎十分慘重，且事故發生在所有大都市的市中心，總是要對人沖擊重上許多的。於是人心惶惶一時動蕩，劇組今日收工，想必全國除了體制內成員基本都要停擺至少一天，看起來事態頗為嚴重，但細想想就知道，這並未對華區產生根基上的動搖。
甚至如果政府與基特局處置妥當，安排合理，化解危機，華區能夠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平穩過渡讓人們接受普通人與特能著和平共處的大區。
那些幕後動手之人，不論什麽目的，當真會有這麽好心、後續乏力嗎？
他不由得想起去年那場古偶輿論之戰，對方這位營銷天後一開始下的水軍看起來不痛不癢的，找到的那些“黑料”也純屬胡編亂造，存在著極其明顯的漏洞，但凡是個智商不為負數的人都會覺得莫名其妙，反而會激起叛逆心，幫著梅筠楓虐上一批粉。
當時梅筠楓就曾經對他說過，永遠不要寄希望於敵人的失智，但凡發現一個無往不利的敵人突然出現了慘不忍睹的明顯疏漏，都代表著後續完美閉合的疾風驟雨。
那麽，梅筠楓又一次的重傷而歸也代表著疾風驟雨的一環嗎？而這一次，還有時間給他慢慢調養嗎？他能不能恢覆如初，即使能，在他休養的這段時間，真的不會再有什麽雪上加霜的嗎？
他一方面胡思亂想，一方面又知道自己考慮得實在多餘，畢竟他這種一知半解的普通人能想到的，政府必定早就想得無比周到詳盡了。
而說到底，他私心擔心的也唯有一件事：梅筠楓將何去何從？
畢竟剛才程庭蕭給楚韻與秦椿發來的消息提醒他們守好梅筠楓與沈青浩，無論誰來都不能掉以輕心，哪怕是基特局的人，憑他對那位程局的了解，這句話絕非空穴來風。
他想得太入神，一時忘記了自己還在地上蹲著，徑直給後面早就等不及的卿寶當了個高度正好合適的踏板，在他背上重重一踩就地跳到了沈青浩肩上。
落腳之輕，簡直連沈青浩肩頭的線頭都沒驚擾一點，周舒奇目瞪口呆半響，對這位長公主雙標的本事讚嘆得無以覆加，感情這位也知道什麽叫做輕盈。
沈青浩摸了下焦急的卿寶，大戰後他這衣衫襤褸得簡直可以去競選丐幫掌門人了，渾身風塵仆仆血跡斑斑，無處不顯示著什麽叫做狼狽落魄。
而楚韻和秦椿身為高級特能者，也能感覺得愈發明顯。
剛剛沈青浩撕開空間出來的時候，那一瞬間空間交互令梅筠楓的精神波動直接沖擊著他們，那是一種混亂孤寂的百味雜陳，盡管宇宙天地浩瀚無垠幾乎窮途末路行至盡頭的渺遠，無端令人生出一種寂寥的悲意。
盡管很快就被沈青浩以同頻共振的波動場覆蓋了起來，可這新覆蓋的場也並未好到哪裏去，只不過是可控柔和了許多，卻帶著流心的苦澀與悵然。
雖然並未抵達這種層次，但他們卻都覺得這一刻沈青浩身上有什麽變了，就仿佛是一抔淡雅高遠的新雪，忽地落入了人間，變得沈凝又真實了許多，沾染上了塵俗，漸漸變成了一座無聲佇立在世間的冰雪城堡。
沈默又疲憊，飽經風霜，像是經歷了無數光陰，又格外可靠了許多。是因為舒錦衾和夢寒嗎？
楚韻莫名其妙地睡將過去，一醒來便翻天覆地了，眼睜睜地看到夢寒登上了通緝令，她莫名其妙，都來不及覺得荒謬，就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的顫栗，感受到了那莫名其妙的“最強者誕生”的訊息。
來自特能者的基因表達瘋狂地對她發出警示，將這個最強者視為無比緊要的威脅，讓她用了好一會兒才把波動的心境平覆下來。
她便在這時眼睜睜地看到舒錦衾與夢寒並排登上了烈士名單，後臺上見了鬼地一行行地書寫著過去的行動記錄，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什麽迷域之中，或者無知無覺地掉入了什麽制作幻想的特能事件中。
夢寒分明剛才還和她一起進了療愈室，怎麽可能就沒有了呢？
直到現在她才終於相信了這個事實：“夢寒是真的……”
沈青浩一頷首，疲倦地肯定了她的說法：“她放倒你之前，應該給你留了些什麽。”
楚韻一直握著的掌心攤開，不再以特能抵抗，一朵藍色的冰花飛上了她的頭發，在馬尾處安家落戶，一股沁涼直沖大腦，徑直給她塞了一本“夢某人打架本領大集”。
冰花輕輕在她頭上顫了兩下，也不知是鼓勵她學有所成，還是督促她多加練習，只是一句離別之言都沒有。
“她見慣了離別，大概也並不喜歡離別，她沒有遺憾。”
沈青浩低低地咳嗽了兩聲，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反倒令他更加清醒了。
他將卿寶安置回到楚韻懷裏：“如你們所見，梅處長現在正在混亂的晉級狀態，是否能夠恢覆神智並不能夠輕易下定論，我現在要幫他恢覆，因此無法分神。唯一能夠向你們保證的是，如果最後我終究沒能讓他恢覆，我不會讓他傷害到別人。”
“那份警示你們兩個也都收到了，所以你們應當知道，有這個感應定位器在，很快就會所有一批特能者找上我我們。
而我現在並沒有什麽人敢相信，因此如果你們留下來，那就代表著不僅違背了基特局的指令，還要隨時面對從無數地方趕過來的高手。基特局不會派遣什麽幫手，如果來人，最有可能的是奉了剿滅我們的命令，對你們並不會手下留情。”
楚韻明白他在等著他們做選擇，如果他們選擇離開，那麽就把卿寶一起帶走，他將一切危險利害都講得清楚明白，並不強求他們留下。
他們兩個中，楚韻是現任指揮處副處長，沈青浩現在與領導產生分歧，如果永遠不回來，那麽楚韻便會是新任的指揮處處長；而秦椿不消說，秦局長的寶貝疙瘩，只要長成，保他在基特局中一路順風順水，不成問題。
從任何一個利益角度來說，他們似乎都沒有什麽理由與上層鬧掰，自毀前程，並且隨時有生命危險。他們一個一級文職，一個一只腳踏入一級的防禦系，連一個攻擊能力強勁的人都沒有，只要來上一個高手就能讓他們全軍覆沒。
他們這三腳貓功夫立在全球特能者的靶子定位旁邊就像是在進行一場全球的真人狩獵游戲了，只不過他們是無路可退的獵物。
而楚韻不過是在沈青浩手下幹了兩年活，也並未有過什麽極其特殊的超過上下級關系曾經生死與共過的牽絆；秦椿甚至也就在梅筠楓手下幹了幾個月，他自己也不是察覺不出，梅筠楓很多時候只是拿他當個解悶的小孩來逗，讓他參與到行動處的決策中來更多的是看在秦局的份上。
於情於理，他們似乎都並不應該留下。
可這一生中總該有什麽是摒除一切利害考量隨心去做的。楚韻苦笑了下，早知道如此，她當初就不該得過且過，擁有著能夠進攻的特能，卻嫌行動處太過辛苦太過刺激果斷躺平鹹魚，以至於現在兩眼一黑。
不過如果她只是行動處普通一員，倒也不會和兩個處長有什麽交集，說不定現在還要聽命圍剿他們呢。這樣看來，命運的際遇往往都是註定好了的。
“既然夢寒都教我怎麽打近戰遠戰了，這麽寶貴的實戰機會，我當然不能錯過，過了這個村，我去哪兒找這麽多生死不論的特能者給我當磨刀石？”
楚韻直接將上面對她call個不停的基特局後臺卸載，瀟灑地將手機也扔到了周舒奇懷裏：“辛苦周哥幫我保存一下了，以後我沒了基特局的編制，也不知道沈哥和梅哥會不會一起從娛樂圈失業，帶著我也失業。小門小戶的，實在是窮得欲哭無淚，可沒錢再買新手機了。”
她說得嘆息，卻帶著一種從未煥發過的鬥志，似乎有什麽奇異的能量從她體內喚醒。
她當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當個普普通通的穩定鹹魚打工人，混吃等死，對於成為特能高手掌控權力沒有半點想法，這會兒卻驀然覺得，叛逆一次，將所有都拋掉，痛痛快快地放手大幹一場居然是這樣的快意。
秦椿楞了下，他作為一個標準的特三代，實在是對失業的愁苦沒什麽了解，但忽然又想到，做出選擇後大概秦家也會和他切割，那麽他還不如楚姐有自己的存款，簡直是一窮二白了，於是當即如法炮制。
“我覺得今天之後，梅哥一定能對我刮目相看的，”他一想想就很高興，“我的偶像啊，說不定梅哥還能收我為徒呢。”
周舒奇抱著兩個手機，可憐無比地明白了自己這種拖後腿的是肯定不能在現場守著的，是以深深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於一個普通人的惡意，於是只好淒苦無比地打算從楚韻懷裏接過卿寶，打算與貓相對痛哭。
可惜他撲了個空，楚韻謹守男女大防，向後退了三步，而卿寶早就利落地跳回到了沈青浩的肩頭，對著這個沒用又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中年男人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保持著優雅，堅決地表達了自己可以留下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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